第1259章 她想要一个答案(第1页)
她很少会叫他的大名,只有中学时被他气狠了的那几次口不择言过,并且是在心底默默地叫,并没有被对方听到。这时顾归帆听得愣了一下,是因为被她叫大名的感觉太陌生,以至于差点忘了这是他的名字,他嗯了一声,好脾气地反问:“怎么了?”容易很认真地问他:“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吗?”顾家其他跟他同辈的人无论男女,全都叫做以正字作为名字里的第二个字,据说这是他们家的辈分。容家因为人少,早就不讲究这些了,但顾家老爷子还在,他拿的主意其他人都不会反对。顾归帆作为唯一的例外,体现出的并非优待,而是身份上的尴尬,多亏了他人格上十分的独立自强,这才没有在成长过程中变得扭曲。容易不知道自已在这方面是居功至伟,她只是想更加了解他,以此弥补那近十年的缺失,话音带着几分飘渺道:“家里人告诉我,叫我容易是因为希望我以后能事事容易,也算是祝福吧。”有容家和安家从旁保驾护航,她的人生在旁人眼里其实是不容易都难,但顾归帆还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深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想要一个答案。顾归帆的眼睛许是像了他母亲,跟瞳孔颜色偏于浅淡透明的顾云霆并不相似,看起来是尤其的深邃,他缓声道:“父亲曾经同我解释过这个名字的含义,是我母亲希望我能像船一样靠岸。”归帆这个词从字面意义上解释的话,确实是归来的帆船的意思,这么说倒也不错,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母亲来。容易在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纪里,也照样能把好奇心保持在不伤害他人的范畴里,这时听他自已提起,在获知真相和考虑他的感受之中稍作犹豫便选择了后者。“如果是跟你母亲有关,而你又不想讲的话,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我也知道你名字的来源了。”现成的台阶随时可以下。顾归帆却是开辟了一条新道路,他笑了一下:“就算我想讲也没法讲,因为我就知道这些,父亲他从来不多提跟我母亲有关的事,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怀疑自已是他收养的。”一瞬间,容易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和他对待顾家的奇怪态度都有了解释。顾归帆是个很能藏得住秘密的人,在有确切的答案之前,很少会把猜测往外说,可今天他认为是该讲清这些的时候了。否则万一他跟容易真得有了进一步发展,再想说明这些就是为时已晚了。容易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顾云霆对顾归帆的态度一直都充满了歉疚,他总说自已亏欠这孩子,不仅是私底下说,而是在从前为数不多的回国的次数里总说。那绝非是在顾归帆面前的安抚,因为他提起这话的次数特别多,就连容宴西都曾经吐槽过。容宴西临近退休的那几年里,对过去的事特别看得开,偶尔也会当着家里人的面提几句顾家的事,没办法,他们两家的关系实在是近,说是世交也差不多。“我从前真没发现顾云霆当爹能当的这么不靠谱,他有孩子的事不是秘密,尤其那孩子还继承了他的衣钵,但你知道他提起孩子来说什么吗?他说自已亏欠那孩子太多,别的都并不了解……”安檀面对他的长篇大论,用最平静的语气反问了一句:“哦,是么?那就麻烦你把小峥每年收到的礼物清单收拾一下吧,毕竟你最了解孩子们了。”容宴西当场宣告投降。他们家的教育是根据他的亲身经历改良过的,对男孩子要求尤其的高,因此做父母的心思总是在两个女儿身上放得多些,尤其是容易。只是当时坐在加拿大寄宿家庭房间里的容易既不知道这些,也顾不上去为父母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感慨,她只是想到了顾归帆身上。顾云霆对顾归帆是这样的用心,在人前总是用他的亏欠来掩饰围绕在顾归帆身边的风言风语,譬这让容易很难相信他们之间竟然毫无关系。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应该有别的纠葛才对。容易的第六感是异乎寻常的准,她对等待答复的顾归帆反问到:“你有问过顾叔叔这件事么?我想如果事情真得是这样,他应该不会刻意隐瞒你才对。”相比于顾归帆的身世,她更在意他的感受。多年来像乌云一样盖在顾归帆头顶的秘密在这一刻不说是悄然散去,至少也是被透过云层的阳光照出了其它的颜色。顾归帆轻轻摇头:“这件事不一样,只要我问,他就说信号不好。”容易在秋风拂动枫叶的声音中沉默了。没想到顾云霆叔叔看起来是个实在人,但找的借口这么拙劣,如果换作她是顾归帆,一定也会越发怀疑自已的身世。片刻之后,她对他说:“我去替你问吧。”顾归帆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他毫不犹豫道:“不行。”容易迷惑:“为什么不行?你难道还怕我问不出来么?你放心,我问不出来也绝不会勉强,大不了回来告诉你也就是了。”她说着,站起来轻轻抖了抖衣摆,几片刚刚落上的枫叶随之掉到地上。顾归帆伸出手去,轻轻替她拈去头发上未曾察觉到的一片,端正态度答道:“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想好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他了么?”顾云霆极其能藏得住秘密,如果顾归帆猜对了,他是绝不会把真相告诉一个外人的。容家跟顾家的关系再好,他们也不是一家人,况且顾云霆和容宴西夫妻俩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彼此都花了好多年才释然的纠葛。容易同样认真地看着他:“那要看你有没有想好,不过我有一点是即便不问,也一样可以肯定的,顾云霆叔叔跟你一定有关系,不是血缘上的就是经历上的,他对你真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