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水落石出(第1页)
楚昭云以为自己没个三五日好不了,但事实证明,她的身体远比她想的坚强。当天下午又发了热,第二天清晨退了热,再到下午时已经彻底好了。这两日,她只有到了喝药的时辰才能见到段景曜,说不了几句话他便又去忙了。眼下也是,到了喝药的时辰,楚昭云听见了推门声,扭头看见段景曜端着药进来了。“怎么下床了?”“已经不难受了,在榻上躺了两日也乏了,下来走走。”楚昭云接过药,喝完又说:“大人皇城司事忙,实在不必来回跑。”“没事,忙完了,我去查了高家的事。”楚昭云心中一紧,没想到段景曜效率如此之高。她瞬间紧张了起来,高骞害了阿公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那册子里的记载便是铁证。他说查了高家,必定是查了高沛和十四年前的事。娘亲死在了十四年前,阿公也因十四年前的事死了。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何,大人查到了什么?”楚昭云太过紧张,未曾注意到段景曜微锁的眉头。段景曜自己也没想到是这般结果。解释道:“我查了皇城司一应记录,也进宫找了高沛的告身、敕黄和印纸,十四年前,高沛远在广南东路当知县,不在汴京城。”楚昭云脸上神情一僵,问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高沛和十四年前的事没有关系,既没有关系,高家为何对阿公下此毒手?”“不排除一种可能,十四年前高沛曾偷偷回过汴京,不过你也应当清楚,这种可能性很小。”楚昭云心中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不过她也不想自欺欺人,只是陷入了沉思。很快,她心里就有了答案。“大人,就算高沛十四年前不在汴京城,但他怕阿公查到真相所以将阿公灭口这件事是毫无疑问的,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高沛在替人遮掩!”“替人……”段景曜心头浮现出一个猜测。高沛在朝时身居要职,儿子也是年纪轻轻就成了辅国大将军,他要替何人遮掩事情?且高沛是衷心之人,虽和韩若江一直是对头,但他也是朝中的清流。若说有人能让高沛为其遮掩,那除了当今陛下,他想不出第二个人。他宁愿相信十四年前高沛偷偷回了汴京城,也不信是陛下害死了姐姐段婧。当年,还是孩子的他跟着段婧来了汴京城,且不说他认识的陛下是个善良宽容的人,更何况他见证了姐姐跟陛下之间的感情。两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十四年前姐姐病逝,陛下当真是伤痛欲绝。这些都做不了假!他不信是陛下害了姐姐。“大人?”楚昭云唤了一声正在失神的段景曜。段景曜猛地回过神来,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眼下我们还没有证据……”“有一个地方可能有证据,推官束之高阁的匣子里,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段景曜想起来了,她同他说过此事,只是当时打不开匣子上的锁。问她:“现在?”“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好。”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前往衙门。一直以来,两人一直秉承着步步谨慎的原则和徐徐图之的心态。可眼下知道了高沛十四年前不在汴京城,再也无法慢慢来了。夕阳西下,路上已经没了下过雪的痕迹。从白家出来的两人,匆匆地朝着衙门走去。离着衙门还有两条街的时候,路被马车堵住了。楚昭云问往回折返的路人:“前头路堵了吗?”“是啊,这条路窄,过不了两架马车呢,这不正僵持着看谁先往后退呢!”“能过人吗?”“能是能,就是贴着墙走,衣裳得脏!你跟着我往西走三条街就能过去了!”“多谢,我们从这走。”比起绕路来,衣裳脏了就脏了。楚昭云和段景曜继续往前走,正想着溜边钻过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韩其佑正不耐烦地打开马车车窗帘子,想看看是哪家不让路,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段景曜和楚昭云。好,好得很!他正愁找不到段景曜撒气,这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卑鄙、阴险、狡诈的段景曜!在韩府的时候还一口一个二公子地叫韩文,谁知道这人竟然一出韩府,转头就去揭发了韩文的罪过!还以为他查清了三弟的死,是有意要讨好韩府,谁能想到这人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托他的福,二弟要秋后问斩!韩其佑越想越气,大喊道:“段景曜!你给我站住!”段景曜和楚昭云脚步一顿,抬眼看见了从车窗里露出脑袋的韩其佑。正想装作看不见继续往前走时,两人听见了从马车里传来的另一道声音。“儿,你下去,让段景曜上来。”“父亲,是他害了二弟!”“莫让为父说第二遍。”“是。”韩其佑气得牙痒痒,跳下了马车,把火气全撒在了与韩家马车相撞的人身上。对面的人看韩其佑上了火气,也不愿意找不痛快,便灰头土脸地指挥着马儿驾着车往后退。段景曜没有拒绝,上了马车,转头示意楚昭云也跟上。说实话,两人也没想到会碰见韩若江。但早就都有了心理准备,自从揭发韩文罪行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和韩若江对峙的准备。马车中,韩若江看见楚昭云没有惊讶,只是说了一句:“楚推司也在。”短短时日未见,楚昭云只觉得韩若江头发更白了,脸上的肉也更松了。眼前的老人,从儒雅淡然,变得万分憔悴。韩文做的事,韩若江毫不知情。他们此刻面对的不是上任宰辅,只是一个接连失去了两个儿子的老父亲罢了。她心情微妙,也称不上是心虚,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韩若江,他们进韩府查韩林之死带了目的,但韩若江却是真诚待他们,一边操劳着韩林的后事,一边还不忘给她送了查案的酬金。顿了顿,楚昭云说道:“韩大人节哀。”韩若江自嘲一笑,“节哀?有什么好节哀的?”